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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6月13日 星期六

善意鋪成的地獄之路 ? 自費差額醫材一刀切


作者: 葉時孟醫師 ( Shih-Meng Yeh, MD )




自付差額醫材設上限


近日健保署公布針對一些性能較好、健保不完全給付的醫材如人工水晶體、心臟瓣膜等訂定自負差額的上限,引起醫界一片嘩然。這當然是健保長期對醫療 costdown 思惟下的產物,原先立意或許是好的,但是通往地獄之路往往是善意鋪成的,短視近利可能會造成好幾十年的醫療衰弱。


據說起於民眾和團體申訴糾紛


健保署說明的起心動念,來自於民眾和民間團體的客訴,如醫改會、消費者基金會等,因為在超出健保基本給付的醫療器材不同醫院存在價差,自已當了冤大頭。

或許面臨到壓力,不得不有些做為,結果就粗暴的用一刀切的方式限定各個醫院自費差額的上限,且切的方式是用各價錢的中位數再打 88 折 ! 然後再說有 9 成的院所都太貴了,要降價 !

我們太習慣萬能政府,還有巨嬰心態,買不起 ? 爸爸買給你 ! 就如醫界朋友打的比方:

今天進口車都太貴了 ! 買不起 ! 設定最高賣 80 萬 ! 最後不是大家便宜買到進口車,而是賠本、無利潤的進口車就不進來了 !


沒有黑手,應該重視「看不見的手」


此次的醫材風暴爭議,有新聞定調「背後黑手」在操弄,即相關利害者,此次主要的眼科、心臟科、骨科等,意指醫界死要錢。

但其實發聲的很多是跟此波無厲害關係的醫師,像筆者是腎臟科,已離開醫院自行開業,無利益關係,只是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,不得不一起出來說句話。

自由市場的可貴,就在於自有「看不見的手」,即供給和需求的平衡,有人追求性價比,就有人提供薄利多銷的服務 ; 有人希望頂級舒適的體驗,就有人用較高的價錢提供滿意的勞務 ; 在這樣的土壤下才有任君選擇的多樣性。

如鼎X豐將中式料理進階,提供冷氣、座位,好的服務和優化的餐飲水準和飲食體驗,單價普遍就較高,相對上員工的薪資也較優渥,有民眾覺得值得這個價錢,持續有消費,就可撐起這個產業。

否則同樣的材料、品項,也有巷口小吃 100元 以下搞定的,依需求和著重點,自有各自的客群。

今天如果政府強行介入,說不行,牛肉麵是庶民美食,同材料同品項的都不能賣超過 100 元,這最後會讓沒有人願意提供更好的勞務,剩下單調的選擇,這也是上世紀共產主義的荒謬。


范仲淹賬災,運用供需的例子


北宋名臣范仲淹曾經受命賑災,當地人民無口糧可食,而古時運輸不甚發達,不是像今日可以短時間送往迎來。

他的做法不是一般的開糧放賑,而是反其道而行,一方面修築寺廟、官府,以工代賑,舉辦活動,活絡經濟 ; 另一方面反而以官府身份抬高米價,使賣米的商販認為此地有利可圖,而將各地的米糧運往此處販售,不多久,販賣米糧的多了,價錢也就下降了。

有需求就會產生供給,有多樣的供給才有選擇。


善意可能帶領走向地獄


健保署的長官原先的立意或許要對醫改團體或少數鯛民作交代,而出手這個看似有惠民眾的措施。

但是,俗話說「通往地獄的路往往是由善意鋪成的」,因為政策未考慮到人性、未考慮現實世界市場機制,造成的後果是永久的傷害。

皮膚科游懿聖醫師之前所寫的「壓垮疥瘡治療的最後一根稻草」,講的就是這種狀況,賠錢的生意沒人做,當廠商無利可圖,這項商品就是直接消失。

我們從不懷疑健保署的殺價功力,過去的記錄太輝煌了,看看取中位數再打 88 折是什麼鬼 ! 之後只會剩下低價品,然後往天花板線靠攏,隔一段時間再檢討往下降,( 沒錯,有降不昇,咬牙苦撐 ),不斷的劣幣驅逐良幣。

這個線一劃,再新再好的醫材也第一時間沒人引進了,最後得到利益的是過時的堪用品廠商和實支實付的保險業者。而我們自已老了、病人,漸漸失去了很多好的醫材商品,後代子孫都要承受同樣的惡果。


健保應該怎麼做 ?


健保目前政府已直接定位為社會福利,而著力點只要為國民談定性價比高的堪用品即可,為弱勢族群提供基本的保障。

有能力、有需求的人,原本就可依自已能力選擇貼補差額使用所需醫材。

健保署長官真的心心念念苦民所苦,可將各醫院處置、所用衞材資訊公開透明,方便比價,甚至固定列出地區前十後十,供民眾比較,在意價格的自然會找低價的去。

而各醫院也會因同儕的比較,撐不起價格的也會往下修正。

產業生長只需好的土壤,不需要揠苗助長。